育儿知识网

首页 > 孕产

孕产

“妈妈,你会死吗?”和孩子聊死亡太有挑战,但这个方法是对的

2021-12-16 04:48:19孕产
郭佳 少年商学院朋友建议我写写“如何与孩子谈死亡”,显然,他认为这是一个重要的话题,要谈就认真谈。我觉得,提出这个要求的他,可能陷入了“教育焦虑”或“死亡焦虑”中,又或者被某些鸡汤种了草,以为这是亲子教育中必须逾越的课题。但我给出的建议是:和孩子谈死亡,无需未雨绸缪。


郭佳 少年商学院

朋友建议我写写“如何与孩子谈死亡”,显然,他认为这是一个重要的话题,要谈就认真谈。

我觉得,提出这个要求的他,可能陷入了“教育焦虑”或“死亡焦虑”中,又或者被某些鸡汤种了草,以为这是亲子教育中必须逾越的课题。但我给出的建议是:

和孩子谈死亡,无需未雨绸缪。我们每个人对死亡的了解都极其有限,所以,想太多,等于浪费时间。

但是,亲子教育中,死亡话题又绕不过去,和性、金钱等同样敏感的话题相比,这个话题来得最早,而且孩子会主动找你谈,你总得应对吧?


即使是一个四岁的孩子

也会带着本能去思考死亡

我的应对,是从女儿小妤的一次创作开始的。

小妤四岁时喜欢亲自创作绘本,但她不会写字,只能用抽象的符号来表示。好玩的是,无论你让她讲多少遍,她都能一字不差地念出那些“天书”。

下面就是小妤四岁时的代表作之一,《去天堂接小狗》,文字是她念我记,留下的。

《去天堂接小狗》


——作者:小妤

小妤为啥这么创作?

起因是那年春天,家里小狗扎西得了癌症,因为它过于痛苦,我和爸爸给它执行了安乐死,然后带到动物火葬厂,再然后小狗变成小小瓷罐,埋在一棵树下。

我不觉得该把小狗死亡的消息告诉小妤,但还是没瞒住。第二天,在我毫无准备时,小妤发问:“妈妈,扎西死了,是吗?”我跟她大致解释了下:扎西得的是癌,医生也治不好。扎西很痛苦,每天都很疼,所以妈妈就找了医生,让他不再痛苦。

我以为,讨论到此结束了,但晚饭后,安静的小妤突然再次发问:

“扎西死了,就不再痛苦了?”

“是”。

“那,扎西死了,去哪了?(问题有点难)是不是去了天堂?”


我赶紧点头,庆幸她能自问自答。

“那扎西到天堂,是不是病就好了?”

我又赶紧点头。

她眼睛亮亮的,说:“那我们把扎西接回来,好吗?”

我瞬间石化。看我表情空洞,她开始着急:“既然到了天堂,病也好了,为什么不赶快把他接回来?”

(图为:扎西)

这是她从大人给出的信息中,建立的逻辑,而且她要马上、立即就去。

我只好承认无能:“宝贝,天堂很远很远,而且活着的人是无法进入的。”

那天晚上,小妤第一次因死亡而哭泣。

两天后,她兴奋地给我看她写的这本书,就是前面的绘本。她的理想在书中实现了。

不久,她又完成了一本书,名叫《丁丁的姥姥发生了什么?》。这次,她完成画稿之后,让我按她的口述把文字配上。

故事主人公是个叫丁丁的小公主,有个爱她的姥姥,在姥姥的照顾下成为女王。有一天,“到年纪了,姥姥跟丁丁告别后,便闭上眼睛。”

就是这本“书”:

《丁丁的姥姥发生了什么?》


——作者:小妤

这两个故事,第一个故事乐观而积极;第二个故事顺从而无奈。

我心里了然,扎西之死触发了女儿对死亡的思考。此后,她动用自己储存的死亡知识,想象了姥姥的临终。在我们家,姥姥年龄最大,最容易引起这样的想象。

在我记录她的口述时,内心波涛汹涌。没有人愿意面对死亡,也没有人能逃避死亡,哪怕这个四岁多的小女孩,也会带着强烈的本能去思考死亡。

但面对她的创作,我没有评价,没有议论。我本以为,关于死亡的讨论,总算停止了,没想到下一次更激烈。


“我要你抱着我,我要能摸得着你”

过了些天,我带她从郊外开车返城,路上,她突然发问:“妈妈,你会死吗?”

我忍不住吸了口气:“会啊,谁都会死。”

静默,静默之后的发声:“那你死了之后,我还能跟你说话吗?”

我沉吟:“哦,不会像现在这样用声音说话,也许会用另外的方式交流,我会在你心里,可以不用说话,但我能明白你的意思,你也能明白我。”

再次静默。

静默之后,发出的声音是哽咽:“妈妈,我不要你在我心里,我要你抱着我,我要能摸得着你”。

我快速回头看她,窗外灯光打在她稚嫩发光的小脸上,是泪光。原来,她早已默默流泪,我第一次看到女儿悲伤到泪如雨下的小脸,那一刻的震撼刻在了我的记忆中。

我试着帮她描述她的恐惧:宝贝,你担心妈妈会死,对吗?其实,我也担心姥姥会死。因为我们都认为,人死了就不能在一起了,但我们希望永远在一起,所以会害怕。害怕的时候,我们可以说出来,我们也会流眼泪,眼泪是好东西,可以安慰我们。马上到家了,妈妈可以抱着你,你在妈妈怀里掉眼泪。

那之后,这个话题没有再提及。我猜,她已经把她最大的死亡恐惧说了出来。但我没有停止思考,开始查资料,怕哪天她又会问起。


面对死亡恐惧

成年人没资格给孩子当老师

我看过一篇文章说,小孩子4到6岁,开始意识到肉体会死亡,而精神则不会死。

心理学家白令教授做过一次实验,用图片跟一群幼儿园小孩,讲述鳄鱼吃老鼠的故事。讲完后他先问孩子们有关肉体层面的问题,比如,老鼠死了,还会吃饭吗?还会上厕所吗?还能听到声音吗?

大多数的孩子说:不会。

接着,教授又问了精神层面的问题:老鼠会嫉恨吃掉它的鳄鱼?会很渴望回家吗?

大多数孩子说:会。就是说,就算老鼠死了,也会有情感、有欲望。

实验结论是:在孩子的眼里,死亡只属于肉体,不属于精神。而且这种观念,会一直伴随多数人的终身,成为人类共享的生死观。

按我理解,对大多数人来说,我们的死亡恐惧,正是因为肉体消失,而精神不死所带来的纠结与无奈。

但了解了又怎样?怎么跟孩子谈论生与死?

在我看来,我觉得父母无需刻意和孩子谈生死。

首先,面对死亡恐惧,成年人没资格给孩子当老师。这是我参加一个生死讨论小组得出的基本判断。

半年前,受朋友邀请,我参与了一个讨论会,主题就是“生与死”。参与其中的有公司高管、创业者、媒体主编、大学老师。几个小片段让我印象深刻。

A,女士,她的婚姻有过漫长而痛苦的磨合,但时间和智慧换来了平静和美满。有一天,她的老公和孩子在客厅玩耍,她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哭了:这么美好的东西,如果我死了,这么美好的东西,我就失去了,我就特别难过!

B,女士,有次她在一条安静优美的小河边散步,她说,那一刻,我特别渴望能有一个灵魂伴侣,可以分享生活中很多的美好。但我越来越觉得,我可能就这样孤独终老了。

c,男士,在生死的大话题之下,他聊的,是他面临着两个非常好的工作机会,一个是和伙伴一起创业,另一个是国际知名的投资机构。他的选择,困难中好像透出了甜蜜。


你看,成年人的死亡恐惧,其实是佛教所说的生之痛苦。生、老、病、死本是自然规律,但爱恨贪嗔却无穷无尽。

如是,我们成年人如何跟孩子谈生死?我们可以掉书袋,网罗科学、哲学、宗教、文化中的生死道理,讲给孩子听,但单纯的灌输无意义。生机勃勃的孩子,但凡有时间,就该在放纵奔跑中,乐而忘忧。

所以,跟孩子谈生死,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事到临头,只好谈谈。我觉得这样更符合生活本意。


我只想全力以赴地活着

不把时间浪费在死亡上


那如果到了非谈不可的时候,怎么办呢?

我认为,首先,只讲客观事实。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经历和认知,也许都很精彩,但恰恰应该戒备。因为在跟孩子谈话时,凡意识形态都要加倍克制。如果是我,会只讲述客观事实:害怕很正常。我绝不会告诉她:不用恐惧死亡,因为我自己都做不到。

其次,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有另一个世界吗?对不起,妈妈不知道。有天堂吗?对不起,妈妈不确定。妈妈能确定的是,你看到的所有对天堂的描述,都来自想象。你死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吗?是的,无法像现在这样相见,但我们或许会在梦里见到,而且我会一直留在你心里。对此我确信无疑。其他的我真不知道。

最后,推荐一本绘本,《楼上的外婆和楼下的外婆》,书里对死亡的描述特别客观,也恰到好处。

绘本大意是:楼上外婆是楼下外婆的妈妈,她很老。有的孩子不喜欢她,甚至觉得她是巫婆,但故事中的男孩不觉得。有一天,妈妈告诉小男孩,楼上的外婆去世了。他们赶到外婆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这是最真实、最生活的,孩子眼中的“死”,——那个总能见到的人,突然就不在原来地方了。四年前,父亲去世时,女儿看到的,也是这样的场景。

有一次,小妤会突然哭出来,告诉我:我想姥爷了。我抱着她说:我也想。

还有一次,在旅行中,夕阳中的大海和旷达的长风,让我泪流满面,她问我怎么了,我说我想姥爷,而她只是“哦”一声,就自顾自在风中奔跑跳跃。对一个孩子来说,够了。

前段时间,我的朋友圈在疯传一张图:

好吧,老年人要搞搞新意思,没问题。但50岁就要把赛车扔了?为什么?我现在没赛车,到50岁如果条件允许,反而要买赛车——只要我喜欢。

刚好又看到一篇被疯转的文章,作者看了一本关于生命和死亡的书,遂发文推荐之,大概很受感动和启发,便在文末说,“因为这本书,我决定所有离别,都要跟我爱和爱我的人好好告别,一定不能忘记。” 这段文字被多人点赞。但我不这么想,不看这本书,就不珍惜所有离别吗?

我只想全力以赴地活着,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准备衰老、准备死亡和因死亡而到来的告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