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让孩子能忍着眼泪自己走进幼儿园?大概是妈妈对她的相信
布丁过生日的时候问我:“妈妈,我三岁了会变成什么样呢?”
我说:“你会越长越大,很有力气,变能干。”
于是布丁很高兴,仿佛只要满了三岁,她就能开飞机,去上班,赚工资,乃至直接长到一米六五并且到鸟巢里面去跳高跳远。长大这件事情,对她充满诱惑。但事实是她马上要面对一个现实:长大了的布丁要上幼儿园了。
其实在年前布丁已经上了两天幼儿园,去年十一月底,面临幼儿园涨学费的危险,布丁赶在涨价之前,提前到幼儿园去占住了她的小小的床位,这每个月大概为我们省了500块钱的学费。我跟布丁商量过这件事,我们一致认为早两天入园,然后把省下来的钱拿来买好吃的和好玩的,是比较合算的事情。在经过了我们多方诱导,全家人众口一词表示幼儿园是个非常好玩的地方,所有人都想去奈何大人去不成我们大人真是好羡慕好嫉妒,布丁也就暂时把对妈妈的黏糊劲搁在一边,兴致勃勃地要去幼儿园和小朋友玩。
第一天,爸爸妈妈姥爷和阿姨摆开仪仗队欢送布丁去幼儿园,我把布丁带到教室交给老师,本来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比如布丁抱住我大腿哭得天地变色日月无光,还带了照相机录像机,想要把布丁撒泼耍横嗷嗷大哭的丑样子给拍下来当做历史资料,结果进教室正赶上小朋友们吃点心,布丁二话不说拽着老师就进了教室,大摇大摆坐下开吃,我去财务室交完钱出来从教室窗前过,还担心布丁看见我会勾起离愁别绪,连头都没敢露,猫着腰从窗户底下逃窜而过,结果布丁童鞋压根就没有要找我的意思。我带着一肚子的自作多情和啼笑皆非从幼儿园出来,觉得有点失落,又有点骄傲。我忍不住问自己:是哪个妈教出来的孩子,安全感这么好!怎么这么好?简直有点太好了!好到没心没肺。
白天还是不放心,打了两次电话给老师,老师告诉我上午想起妈妈来哭了两声,但立刻又被彩笔吸引了注意力,从此太太平平不吵不闹云淡风轻皆大欢喜。我想我是应该骄傲的,为了布丁那颗虽然有点多愁善感但却稚嫩勇敢的心。
本来在考虑干脆就要布丁这样上幼儿园一直上下去,结果天有不测风云,这个刚刚踏入幼儿社交界的小女士,在上了两天幼儿园之后就发起烧来,接下来鼻涕咳嗽诊所医院地闹腾了一个多月,等到病好了,又该过年了,布丁的日程表安排的紧紧的,因为有很多人要等着会见她,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都不约而同地放了话:见布丁是最重要的事情,至于我和大嘴,爱咋咋地,他们看在布丁的面子上捎带着欢迎。我和大嘴在婆家和娘家的地位都一落千丈,两个你看我我看你,惺惺相怜感慨万千,一时囧从中来不可断绝。
等到布丁再走进幼儿园的大门,她已经是个三岁的小姑娘了,能说会唱,虽然吐字还不特别清楚,但说出话来叫人哭叫人笑都随她的意。
这一次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正式的上幼儿园,第一天,靠着三个月没进教室的新鲜劲,布丁昂首阔步地走进教室,拉着老师陪她玩,中途照例想起妈妈来哼唧了几声,总的来说波澜不惊不出我意料。第二天,布丁显然已经从久别重逢的狂热中冷静下来,明确表示“我不想上幼儿园”,奈何我非常肯定地告诉她:“小朋友都得上幼儿园,你很想妈妈,妈妈也想你,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布丁依然心有不甘,于是她悄悄跟阿姨商量说,“阿姨,你陪我去上幼儿园。”这当然是不行的,布丁只能勉强接受现实。可是当走到教室们门口的时候,布丁那沉默已久的浆糊般粘稠的忧伤终于涌了出来,布丁紧紧抱着我的脖子痛哭流涕,大声疾呼:“我不要上幼儿园,我想妈妈,我好孤单……”老师苦口婆心地哄着布丁,把她抱过去的时候,布丁还在嘤嘤地哭泣,我看着她用小小的胳膊伤心地搂着老师,头靠在老师肩上,忽然想起以前在动物世界里看到的场景:小鸟到了该学飞的时候却舍不得温暖的巢穴,赖着不肯出来,鸟妈妈连推带踹地把小鸟赶出来。那个时候的小鸟,心里一定又忧愁又委屈吧。
第三天早上,布丁起床后来到客厅,看见爸爸肥硕的肚皮正躺在沙发上一个很舒服的位置,于是布丁静静地爬到爸爸肚子上,心事重重地趴在那里很久。布丁什么也没有说,小小的心灵里装满了依依不舍的忧伤。到了幼儿园,布丁一定要我抱着她才肯进幼儿园,大概是想再在妈妈的怀里多呆一会,这让我觉得,布丁好像在从我的怀中积蓄力量,因为当我们走到教室门口,布丁就要独自一人面对还有些陌生的教室和同学,独自一人面对妈妈不在身边的孤单和无助。我喜欢紧紧地抱着布丁,我愿意我是她力量的源泉,我给她的爱越多,她就会有越强大的心灵去探险这个迷宫般的世界。
到了教室门口,布丁终于忍不住哭起来,我给布丁一张手帕,对布丁说:”你想哭的时候,就看看手帕,想想妈妈。”布丁哭着对我说:“妈妈再见”,再哭着自己走进教室,我看着她没有迟疑的脚步,心里充满了感激和骄傲。
入园第四天,我依旧抱着布丁走到教室门口,布丁轻声地哭着和我告别,对我说她会想我,我把手帕递给布丁,布丁低着头努力地用手帕擦着眼泪。虽然有些不情不愿,可是布丁已经迈开她的小脚步奔向她的世界,虽然有些惶恐和不安,但渐渐地,她会发现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精彩和丰富,我将不再是她生命的全部,我想我们两个都还需要很多努力,很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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