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硬核中国妈妈,不止9.0
今天有两部国际大片上映。
大型灾难片,《开学》——
△ 图片来源:微博@澎湃新闻
和系列续集。
大型喜剧片,《孩子开学》——
玩笑是玩笑。
但我们真正做好“开学”的准备了吗?
Sir想在今天安利一部纪录片。
为焦虑中的家长、准家长,甚至每一位上过学的成年人。
如果有空,Sir希望你们找来亲眼看看;
实在忙,Sir也希望你花十分钟,把今天的文章读完。
——这是任何一间学校都不曾告诉你的“注意事项”。
《他乡的童年》
导演周轶君。
《圆桌派》常驻嘉宾,但少有人知她的主业:
驻加沙记者。
常年奔波,见过大山大水,大是大非。
唯一没有的经验——
母亲。
当妈妈后,她希望给女儿一个“最美好的童年”。
最美好?
问题来了。
什么样的童年最美好?
不仅是周轶君,这是所有家长面对的难题。
于是按照职业习惯,她打算亲身走访各国寻找答案。既然做了,那不如做大一点,拍成纪录片,为所有的家长提供素材。
五个国家,各有特色:
芬兰,日本,印度,以色列,英国。
走进他们的学校、幼儿园、家庭,观察和拆解各国的教育模式。
最后回到中国,总结反思。
纪录片目前只更新一集,50分钟。
但片花中一个镜头,就让Sir相信,值得一看。
镜头中,身为妈妈的周轶君,扑在一位老教师的怀里,失控落泪。
家长,变成了孩子。
问题的答案呼之欲出。
Sir可以提前剧透:
“原来,最好的教育在于大人也变成学习者,不要停止成长。”
《他乡》第一站,日本。
做好准备。
前方大型卖萌现场——
日本出了名的国民素质高,基础教育水平亚洲顶尖。
孩子们实名乖巧。
坚强地起了床,揉着眼睛自己穿好衣服背好书包;
来到学校,带着奶声,见人就喊早上好;
当然,也有不少乖巧失败的……
家长们总羡慕别人家的孩子。
Sir看到这里,却羡慕起了“别人家的幼儿园”。
来到幼儿园,第一件事。
不做早操,不晨读,不收作业。
——放风。
做游戏,爬栏杆,玩泥沙……
不管你做啥,反正就不让你坐着。
我们说,一日之计在于晨。
他们也说。
不同的是,我们的早晨,总在背书、上课、动脑。
日本人的理念,是先让“身体苏醒”:
发散燃烧自己的能量
感受身体中的生命的苏醒
我们的幼儿园有操场。
他们也有。
不同的是,他们的操场,不是平的,而是像山川沟壑一样有起伏的。
甚至没人修剪草坪,校长高兴了,还会在这里种菜。
怎么这么苦?
资金不到位?
不。
这是闻名日本,甚至世界的“藤幼儿园”。
它的宗旨:大自然,是孩子的第一课。
设计者的初衷,就是给孩子制造不方便,提供思考空间。
给孩子带来不方便更好
面对不方便
人们,特别是孩子,会开始思考
形成他们自己的理解
如果草地是平的,孩子们不需要操心
就不会思考任何事情
再比如,学校里有一面“洋葱墙”。
Sir猜读到的人有50%(可能更多)是第一次看见洋葱的素颜:
洋葱上有土,有虫,有一层表皮。
校长讲到兴奋,当场剥开一颗洋葱对周轶君说:
你看,这白色的肉露出来,这个过程,对小朋友的冲击比对我们大人大多了。
后面的一句话,则是说给我们听的:
“如果到了20岁,摸到洋葱,心里觉得好兴奋,那就有点危险啦。”
日本的幼儿园与其说在“教育”。
不如说是引导。
一个细节让Sir惊叹。
周轶君走进课堂参观时,发现课室的门总是关不紧,以为是门坏了。
这时校长一脸骄傲走过来,道出了当中的玄机。
故意的。
把门设计成不会自动关紧,就是在提醒孩子,不要给人添麻烦。
如果不用力合上,会漏风,让坐在门边的孩子觉得冷。
“如果我不把自己的事情做到10分,就会给他人添麻烦。”
“别人家的幼儿园”,也有让人发愁的地方。
孩子愁。
小女孩刚睡醒,还没吃饭,就拿起笔。
一边被妈妈扎鞭子,一边做练习题。
显然,日本人拒绝浪费。
食物(各种生存资源),樱花(刹那的美景)以及时间。
老师也愁。
上一天课,运动量远超我们的幼儿园老师。
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个笑容,都必须时刻保持“元气满满”。
家长,更愁。
走进若松家庭,孩子爸爸对日本教育环境充满担忧。
“日本文化中,团体行动很重要,与周围的人保持好的感情也很重要。我很担心,孩子因此被抹杀了个性。”
说完他使劲抿抿嘴。
先进如日本,也有它教育上的两难。
最愁的,是被这种教育培养出的“完全体”。
日本成年人。
他们完全符合“出厂标准”,完美了融入了大企业、大公司,日夜为整个国家的顺利运作而默默耕耘。
但他们自己的情绪,无处发泄。
最明显的一个现象——
日本人不会“哭”了。
当地流行一种课程,“感泪疗法”。
目的,就是引导学员们集体哭出来,以发泄自己的情绪,治愈心里的创伤。
其中不少人,是第一次在人前流泪。
因为他们从小就被教育:当众哭泣,会给别人带来困扰,会给别人添麻烦。
集体意识,是日本甚至东亚文化的根基。
它构建了我们社会的坚实基础,但与此同时,作为双刃剑,又对个人的独立意识布置下求同存异的命题。
哪怕是一个娃,都在潜移默化中受影响。
Sir不止一次在纪录片中看到这样的情节:
当有孩子脱离团队表现得不知所措时,其他小朋友会在第一时间把他拉回来。
这是好,还是不好?
《他乡的童年》既是一个母亲的心得笔记,也是孩子的成长档案。
它没有陷入自我感动,而是在爱的本能驱动下,走上更能持久的思考高速。
随着纪录深入,它逐渐体现出问题的尖锐性。
因篇幅关系,这次走访只深入了日本的两所幼儿园。
而两个校长,却有着截然不同的风格。
第一个,偏传统。
校长对孩子们有一个特别的要求:声音要洪亮。
于是,上课前喊。
放风前,闭上眼睛,面朝天,再喊。
“气沉丹田。把气吸到肚子底,才能发出最帅气洪亮的声音!”
周轶君的想法跟Sir一样。
天天这样喊,不把自己喊哑,也得把自己吵死了……
校长的回答,跟咱想法就不一样了。
周轶君:你们学校很吵
校长:首先,姿态不好的话,是不能发出洪亮的声音的
或者说让孩子们勉强自己使劲喊的话
是会把嗓子喊坏的
无论是先前的发声练习,还是撒野的晨练,都在教孩子们释放自我。
告诉他们:身体是自己的。
换言之,不受他人控制。
用稍显军事化的方式,逼出孩子的自我。
另一个,则比较新潮。
他喜欢玩游戏。
午饭时间,周轶君随园长来到食堂。
他一次又一次将手伸向娃们的餐盘。
都无一例外被娃们强势阻挡。
你可能会觉得有点奇怪。
在鼓励“孔融让梨精神”的文化里,这些孩子未免有点会“不懂分享”。
到我们一衣带水的邻国,却成了“正义”。
要教会他们自己的东西自己要保护好
只是不分享食物?
不,他们不分享一切私人物品。
在幼儿园,每个小朋友都有自己专属的一套设施,小毛巾,帽子,书包,球鞋,盆栽。
上面用标签帖着小朋友的名字。
每每开学前,家长不仅要给孩子准备新学期的生活用品。
必不可少的,还有密密麻麻的贴纸。
甚至是一支彩笔,都必须标明所有者。
“我想知道,学校如何告诉孩子们既要懂得分享,又保护好自己的东西呢?”
——周轶君直接抛出尖锐的疑问。
校长也没有避而不谈。
直接说出前提:六人一桌的饭菜,无论你吃学校的配餐,还是自带便当,都是可以大家分着吃的。
简而言之。
分享与保护,都是需要集体完成。
发现没,无论哪个校长,都在用自己的方法,寻找一种平衡。
集体与自我之间的平衡,引导与教育间的平衡,规则与天性间的平衡。
Sir并非认为《他乡的童年》中的教育理念是“万金油”。
更不用说,还有其他国家的范例没有放出。
推荐它,并不能附送“最美好的童年”。
但起码,它能避免我们为自己的孩子,去定制一个“最美好的童年”。
不求答案,只求启迪。
这是导演周轶君对这部纪录片的定位。
而Sir更想引用一句《楚门的世界》台词作结——
你是一个聪明人
应该走出去
人应该享受这个世界
而不是企图理解这个世界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