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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跨度12年的纪录片,为中国父母的焦虑提供了一剂“解药”

2019-11-08 04:52:07孕产
来源:新闻晨报 记者:孙立梅2006年,在北京一家名叫“李跃儿芭学园”的幼儿园,5岁男孩池亦洋是这里的“小霸王”,他毫不客气地对着其他孩子甚至老师大吼大叫,动不动就要把人家“打成肉泥”。“被欺负”的孩子家长联合起来告到园长处,敦促幼儿园开除他。

来源:新闻晨报 记者:孙立梅

2006年,在北京一家名叫“李跃儿芭学园”的幼儿园,5岁男孩池亦洋是这里的“小霸王”,他毫不客气地对着其他孩子甚至老师大吼大叫,动不动就要把人家“打成肉泥”。“被欺负”的孩子家长联合起来告到园长处,敦促幼儿园开除他。


幼儿园另一角,小姑娘王思柔人如其名,敏感娇弱,她爱画画, 爱跳舞,却不知道怎么跟其他孩子共处。小朋友们合起伙儿来“不跟她玩”,柔柔一天能哭好几回。


每个幼儿园乃至中小学,都有几个这样让老师、家长们伤脑筋的“问题”孩子。尤其是对中国家长来说,面对教育问题,他们的关注和焦虑程度,可能在全世界都是靠前的。

这种普遍的焦虑,破解之道又在哪里?

新学期伊始,纪录片《零零后》在全国电影艺术联盟专线上映,该片真实呈现了2006-2018整整12年间,池亦洋和王思柔各自的成长和变化,以及四位家长在此过程中的矛盾、纠结和各自的解决方案。


芭学园院长、知名儿童教育专家李跃儿说:柔柔和池亦洋的故事,给百分之八十的普通孩子和没有生出优秀孩子的父母以希望。

纪录片导演、北京师范大学纪录片中心主任张同道则说:“什么样的教育适合自己的孩子?选择的前提是你懂得孩子。我们没有一把通向所有孩子的钥匙,但是父母可以打造一把属于自己孩子的钥匙。我相信,对中国家长们的焦虑,这部影片会是一剂解药。”

■导演张同道与池亦洋重回芭学园



“几乎没在别的公共场合看到这么生龙活虎的孩子”

2006年,张同道的儿子4岁,小家伙最常挂在嘴边的单词就是“不不不不”。这促使张同道思考:这些出生于2000年之后的孩子,究竟是怎样的一代人?回到近百年前鲁迅先生的疑问:我们今天怎样做父亲?

于是,60后“老父亲”张同道去好友李跃儿创办的芭学园参观,想学点对付自家儿子的招数。

“芭学园”之名,来自日本作家、主持人黑柳彻子的作品《窗边的小豆豆》。书中讲述了作者上小学时一段真实的故事:小豆豆因淘气被原学校退学后,来到巴学园。在小林校长的爱护和引导下,一般人眼中“奇奇怪怪”的小豆豆,逐渐变成一个大家都能接受和喜欢的孩子。


小林校长常常对小豆豆说的那句“你真是一个好孩子呀”,为一个懵懂孩童敞开友好的怀抱。《窗边的小豆豆》1981年出版,不仅在日本,在全球都引起了很大反响。

原本从事美术教育的李跃儿,有感于那些“被养坏”的孩子,毅然转型自己理想的新型儿童教育,2004年在北京创办芭学园。

《零零后》中呈现了一个与普通幼儿园迥异的芭学园:有花有树有沙有土,泡沫、纸箱、树枝、碎纸都可以拿来玩具,孩子们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摸爬滚打,玩到最后一头一身都是土,老师们也只是笑眯眯地陪着他们去换衣服。

张同道说自己立刻被那种场景被吸引住了,他与李跃儿一拍即合,决定用纪录片的形式来观察、追踪儿童成长的秘密。

“我如果拍一般的、普通的幼儿园,我可能拍到的都是一样的孩子。因为孩子到了幼儿园之后,干什么,怎么干,和谁一起玩儿,都是被老师规定好的,孩子的个性没有展示空间。我一到芭学园,就看到了生龙活虎、阳光灿烂的孩子们,一个个个性鲜明,我几乎没有在别的公共场合看到这么生龙活虎的孩子。园里的孩子自由生长,山花烂漫,每天上演的故事仿佛好莱坞大片。这给了我非常大的动力,因为电影的核心是要拍出有个性的人,拍出有故事的人,而不是千篇一律的英雄模范。”

从2006年至今,张同道的追踪拍摄已经持续了13年。2008年,他推出纪录片《小人国》,2011年推出18集纪录片《成长的秘密》,2017年推出5集纪录片《零零后》。几个孩子当中最特别的两个——池亦洋和王思柔的故事,则被收入纪录电影《零零后》,于本月初上映。

■《小人国》为孩子们留下珍贵的童年影像



“很多时候不是我们选择孩子,而是孩子自己钻进了镜头”

芭学园给了孩子们充分的释放天性的空间,而对张同道来说,正是追逐这种天性而选择跟拍的孩子。

“我们到幼儿园,一开始也不知道应该拍谁,但时间长了,有的孩子就慢慢凸显出来,个性鲜明的孩子,你会很容易注意到他们。很多时候不是我要选择孩子,而是孩子自己钻进了我的镜头。”

比如,只要男孩们聚在一起,池亦洋就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他带领一群男孩挖地道,玩打仗,偶尔也欺负人,遭到所有男孩家长的集体抗议。可是,男孩们不管家长的抗议,还是拼命往池亦洋的队伍里钻。


还有王思柔,张同道说她,“就像是上帝撒落人间的一枚彩色音符,不停地唱着,跳着,越过土丘,窗台,树林,每一处都成为舞台,你很难不注意到她”。

《零零后》中,5岁的柔柔在微风中伸展双臂,声称“我要呼吸一下风景”的镜头,充满童真和美好,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


但与此同时,这两个孩子,也是李跃儿关注和帮助的重点对象。

池亦洋是从另外一个幼儿园转到芭学园的,刚来时,表现得非常胆小,走路都贴着墙走。但在芭学园宽松的氛围中,在同龄人当中显得“人高马大”的池亦洋,找到了自己的特长,开始“称王称霸”。

家长们到李跃儿那里告状,说自家孩子看到池亦洋会“害怕”,希望学校开除池亦洋。但李跃儿提供了另外一种视角,她告诉家长们,池亦洋也为男孩子们提供了一个“男子汉”的样板。

李跃儿顶住来自家长们的压力,用了两年时间,教会池亦洋把身上的男子气概用到正途,池亦洋成了芭学园的“小领袖”。

观众可以看到池亦洋与李跃儿一次次从“对峙”到“那我们还是朋友”,也可以看到池亦洋帮助同学调解矛盾,带大家一起唱国歌。按照张同道的话来说,他当了一段“时间短暂的好孩子”。


而对同样转学而来、却遭遇“集体排挤”的王思柔,李跃儿让她从担任自己的小助理做起,让其他孩子逐渐看到她的长处,接纳她成为群体的一员。

很多挫折,“对于长长的人生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

从芭学园从成立之日起,一直面临着各种外界的议论,其中最关键的一条是:在幼儿园放飞天性没问题,但到了小学呢?

毕竟小学老师,很难像芭学园的老师那样,在一个孩子身上花费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这点,不是抱怨,而是现实如此。

张同道说池亦洋当了一段“时间短暂的好孩子”,也就由此而来。

在芭学园里“小英雄”一般的池亦洋,上了小学,却成了实打实的困难户。在一次失败的考试之后,池亦洋抱着脑子喊:“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


王思柔虽然进了小班授课的私塾学校,但她对数字的天生不敏感,却并无好转。

当池亦洋压力大到躺在学校滑梯上偷偷哭的时候,柔柔也在家里郁闷:“这些数学公式,就像森林里的毒舌。”


王思柔小升初这年,爸妈为要不要让女儿去上“蹲坑班”的事情(校外培训班,学习优秀者可优先被录入名牌初中)发生争执。爸爸认为学习成绩不行当然要去上,而妈妈则宁愿让孩子周末在家休息,学点自己喜欢的。

因为之前去美国旅游时留下很好的印象,王思柔14岁时,选择去美国读中学,住进陌生的寄宿家庭。分别之时爸妈都哭了,倒是柔柔一滴泪没掉:“出国是我自己选择的,我不后悔。”


池亦洋的探索之路则更曲折一些。初中时,强壮的池亦洋接触到了橄榄球运动,从此将橄榄球视为生命。他希望能去美国,接受更系统的橄榄球训练。刚开始申请时,池亦洋信心满满,觉得美国学校比较看重体育特产,不止单看成绩。但负责招生的美国学校主管在邮件中告诉他:我们学校是为优秀的学生准备的,你不够好。

刚刚摆脱掉小学阴影、找到人生价值所在的池亦洋,迎来现实的当头一击。他这才知道,原来对方也很看重学习成绩的。在两次申请失败之后,从小就坐不住的池亦洋,努力让自己安静下来学习,有段时间甚至停下了橄榄球的训练来学英语,文化课有了非常大的进步。


张同道说,因为芭学园注重人格建构,不提前让孩子学习下一个阶段的内容,确实有的孩子刚进入小学会出现些衔接方面的问题。但如果家长肯拉长看待问题的时间跨度,就会发现,孩子的很多不适应,对于他们长长的人生来说,最终只是一个小插曲。

“父母可以打造一把属于自己孩子的钥匙”

在美国求学的王思柔,努力克服包括生活习惯、文化习俗等各方面的差异。她曾两次被寄宿家庭赶出家门,学校同学纷纷质疑她“是不是人品有问题”。

父母心疼,问她要不要干脆回国算了,她不肯,联系了第三个寄宿家庭:“就像我小时候唱的歌一样,我会成为一个更好的柔柔。”


而几经周折,幸运终于光顾了池亦洋。一个偶然机会,他入选国家队,代表中国参加国际青年橄榄球赛,并最终获得了美国高中的录取通知。


再多的教育理论,都没有直接从大银幕上看到小男孩小女孩长成少男少女的过程,来得可感、可信。这是《零零后》带给观众最宝贵的东西。

而在孩子这条主线之外,两对家长如何面对“不优秀”甚至“有问题”的孩子,也是观众们特别想了解到的。

《零零后》分别记录了池亦洋和王思柔家的家庭会议。张同道介绍说,这样的家庭会议是两家的常态。比如池亦洋在上小学时非常压抑,父母一度担心他会不会越来越没有自信。“他妈妈曾经说,觉得小时候的那个池亦洋不见了。他们很想帮助他,但也认为很多困难需要他自己来消化,磨砺对池亦洋来说也会是财富。但他们特别好的一点是,没有把焦虑直接传递给孩子,而是积极寻求在课堂之外,能增强他信心的事情给他做。比如去做义工,或者通过运动。幸运的是,池亦洋接触到了橄榄球。”

池亦洋和王思柔的父母都不是教育专家,池亦洋和王思柔也不是令人羡慕的“别人家的孩子”,但两家宽松、平和的氛围,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

张同道说——“我们用12年的时间,让年轻的父母看到这两个孩子,尽管同样遇到多数孩子都会面临的问题,也曾痛苦挣扎,也曾在天性和学习之间徘徊,但最终他们经历了这一切,长成了参天大树。父母怎样与孩子沟通?怎样为孩子选择一条适合的教育方式?这些在电影里都会有呈现。没有一个放诸四海而皆准的教育方法,因为每个孩子都是不同的。所以父母可以安心地陪伴和帮助孩子度过困难。”

历时12年的拍摄,张同道坦言整个过程伴随着各种遗憾,而且越难越难。“一开始都在一个幼儿园,小学时就像蒲公英一样分撒开了,再长大去了别的城市,甚至跨出国门,拍摄就越来越困难。有的学校打开大门,但拍摄极其有限,有的学校连扣门也不开。”

“谁都不能代表一代人,但是他们身上都有一代人的DNA”

幸运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而池亦洋和王思柔确实拥有过这样的童年,他们至今仍和李跃儿保持着联系。

张同道介绍说,很多孩子和家庭甚至在遇到困难时都会回去见大李,寻求帮助。

“这两个孩子对大李都是有感恩的,当时池亦洋被家长集体要求退园,大李是顶住了很大的压力才保护了他。我们无法知道,如果他被赶出去了,之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但我们至少记录了他被大李留下、并找到适合的方法去引导他的这样一个过程。”


■李跃儿与池亦洋



关于两个孩子的最新动态是:池亦洋在美国如鱼得水,他的领导和运动才能终于排上了用场;王思柔已经进了大学,选择的专业就是教育。

李跃儿曾说过,“柔柔和池亦洋的故事,给百分之八十的普通孩子和没有生出优秀孩子的父母以希望”。

但在《零零后》上映之后,也有另外一种声音传出:池亦洋的父母有能力供他学目前国内并不热门的橄榄球,王思柔的父母有钱送女儿出国,这恰恰是很多“普通孩子”的“普通家庭”所负担不起的。

甚至有观众认为,张同道拍摄的,只是代表“北京三环内中产的生活”。

对此,张同道给出非常明确的回答。

“我相信不管孩子在什么地方,成长中有很多问题都是相通的。在县城出生的孩子,不需要一个因材施教并且充满爱心的老师吗?不会为学习头疼吗?也会有亲子关系和青春期的问题。我觉得这部影片不是让你看池亦洋买得起橄榄球盔甲,柔柔家有钱送孩子出国,而是当他们遇到困难的时候,当跟环境有碰撞的时候,他们的父母和老师是如何引导和帮助的,他们又是如何面对挫折的。谁都不能代表一代人,但是他们身上都有一代人的DNA。”


■王思柔与张同道



作为备受瞩目的一代人,“00后”们享受着比父辈宽裕得多的物质生活,却也承受来从改革开放年代而来父母们的巨大压力。

如果我们总结一下就会发现,“00后”们的父母大多都是“70后”,受过良好的教育,有比较好的经济能力,也接受了西方教育理念的熏陶。他们普遍都承认,“00后”们未来的生活空间和可能性会比自己这代人好得多,但他们可能也是迄今为止表现最焦虑的一代父母。

同为“00后”家长,张同道对这种“焦虑”感同身受。

“零零后的孩子,一般温饱都不太成问题了,而家长们更多开始关心孩子的教育,什么样的教育能够让他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因为世界发展得太快了。机器人来了,虚拟世界来了,信息时代来了,孩子们遇到的会是我们想象不到的事情。父母担心输在起跑线上,又对自己孩子没有足够信心,于是就焦虑了。而今教育提供了更多元的选择,是不是要在公立教育之外另辟蹊径?提倡解放天性,然而度在什么地方?二胎政策放开,独生子女一代如何处理家中孩子的平衡?这些都是带来焦虑的因素。这些焦虑,没有现成的答案,因为没有一种成长是可以被复制的。但我相信,对中国家长们的焦虑,这部影片会是一剂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