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管婴儿“选优”，却生下缺陷女婴！长沙生殖医学医院再陷风波辩称“无过错”

图/文 三湘都市报记者 张浩

核心提示：

3个月大的豆豆静静地躺在摇篮里，她有一双黑亮的眼睛，看上去与别的婴儿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只有陪她待上一会儿，你才会发现异常：这个孩子只是定定地睁着眼，既不哭叫，也不笑闹，安静得像一幅画。

今年6月，刘捷（化名）的妻子在长沙生殖医学医院通过人工辅助生殖手段成功诞下试管女婴豆豆。豆豆出生后约一个月，夫妻俩发现这个孩子皮肤发黄、眼神呆滞。进一步检查之后，豆豆被确诊为染色体异常的唐氏综合征患儿。

这个结果如一根闷棍打蒙了刘捷夫妇：为了优生优育，夫妇俩按医院的建议，用最好的药、选最好的医生，前后花费近八万元，“该加钱的地方都加了”，到头来却生出一个有缺陷的孩子。

事发后，长沙生殖医学医院与家属组织了多次协调。在调解过程中，医院坚称院方并无过错，责任完全在家属本身。

【投诉】

优中选优，生下的女婴却多了一条染色体

2018年9月，一直怀不上二胎的刘捷夫妇在长沙生殖医学医院做了试管婴儿手术。为了确保胎儿健康，刘捷特意通过熟人找到该医院领导打招呼，并在移植手术前后按照院方叮嘱，“吃最好的药，选最好的医生。”

今年6月3日，孩子出生，是一名女婴，刘捷给二女儿取名为豆豆。他渐渐发现相比其他婴儿，自己的孩子显得有些不正常：皮肤泛黄、体重不见增长。“别的孩子饿了、尿了就会哭，我这孩子几乎不会哭。”

一开始，刘捷夫妇以为是孩子太小的缘故，可不哭不闹的情况持续了一个多月。今年7月，惴惴不安的刘捷夫妇带着孩子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犹如一记晴天霹雳震惊了全家人，孩子被确诊为染色体异常。长沙金域医学检验所出具的报告单显示，豆豆的染色体核型结果为：47，XX，+21，比正常人多了一条染色体。这意味着，这个孩子存在先天智力缺陷，发生重大疾患的几率远高于普通人。

刘捷向记者展示的所有单据显示，该项试管婴儿手术费用为7.6万元。其中，包括该医院内部研发的调理精子活力和质量的中成药、精子活力筛查、移植手术专家费用等1.4万元。

“当时移植手术成功，医生暗示我们怀的是龙凤胎。我们家本来有个大女儿了，就想只要一个男孩。”刘捷说，之后医院为其实施了减胎手术，只保留一个胎儿。“我们怕医生搞错，还反复叮嘱医生，医生最后告诉我们‘放心，肚子里的是你们想要的’”。在刘捷看来，这起悲剧发生的根源或许就是当时的减胎手术。减胎过程中，院方到底是怎样做取舍？所谓的优中选优，为何会选中有问题的胚胎？

【回应】

“我们尽到了告知义务，孕妇未定期做产检”

事发后，长沙生殖医学医院与刘捷夫妇组织了多次协调会。该院相关负责解释称，所谓优中选优就是从细胞的形态上去看，并非是从染色体上去辨别，“选形态上发育得好的，看上去饱满的。”

长沙生殖医学医院一名张姓院长称，事情发展到如今地步，责任完全在家属本身，“未按时、定期做相关孕检，排除唐氏风险”。张姓院长称，原则上移植手术成功后，院方的义务就已经完成了，但为确保后期怀孕、生产的正常进行，院方也会定时、定点对孕妇进行电话回访，“但这只算是一种额外的服务”。

对于这样的说法，刘捷表示完全接受不了。他拿出通话记录质疑，“院方并没有按月给我们打回访电话或者给出医学专业知识指导，甚至怀孕期间我爱人主动微信咨询医生，也往往得不到对方的回应。”

刘捷还拿出株洲当地医院的记录材料证实，妻子在整个怀孕过程中按时做了产检，期间从“唐氏筛查”中也得知了风险偏高的警示。“医生告诉我们，确诊需要做羊水穿刺检查，但由于是试管婴儿，又减过胎，流产风险极高。”刘捷称，他第一时间将情况反映给了长沙生殖医院的一名夏姓负责人，也咨询了其他医院的专家。

“但每个人的说法都不一样，自始至终也没有一个统一的意见。”刘捷说，这样才导致自己不敢冒着“流产”的风险去做进一步的羊水穿刺检查。

【质疑】

承诺生男孩？院方称家属理解错了

年过四旬的刘捷是株洲人，因为夫妻身体原因一直无法正常怀孕。早在10年前，夫妇两就在中信湘雅做过一次试管婴儿，并成功生下一名健康的女婴。近年来国家政策放开，夫妇俩又想再给女儿添个弟弟，组建一个儿女双全的家庭。

怀着这样一颗“私心”，夫妇俩去年又去了中信湘雅医院，得到明确的答复：不能保证生男孩。事后，夫妇俩托人来到了长沙生殖医学医院做试管婴儿，“因为他们答应能帮我们生男孩。”

对于这样的说法，长沙生殖医学医院给予了否定。该院负责人称，接到家属“生男生女”的投诉后，院方进行了系统性的排查，“并未发现有医务人员承诺帮助孕妇生男孩。”

该院张姓院长解释，每个人讲话的语气都不一样，可能有医生说“尽量”，或许是家属理解错了。其称，生男孩是某些家庭的愿望，“我们作为医务工作者，不会打破病人的美好愿望。”

刘捷向记者提供的多张微信聊天截图中显示：家属称“头一胎是个女娃，家里这次都好想再生个男宝”，微信名显示为“长沙生殖医学院夏某某”的工作人员回复：好的。家属称“费用不是问题，主要是辛苦记得打招呼关照下”，对方回应：您放心，我们已经知道了。而另一条截图是女婴出生后，家属称“就是为了想要男孩才生二胎的”，对方回复：实在不好意思。

【丑闻】

曾因涉嫌非法提供“性别选择”被曝光

记者在百度上搜索发现，早在2016年湖南经视就曾报道，长沙生殖医学医院打着“长沙首家市级试管婴儿医院”的称号，暗地里却大肆宣传，“可以保证百分之八九十的几率生男孩”。

报道称，工作人员带着记者在医院进行挂号、缴费。在长沙生殖医学医院，通过试管婴儿要男孩的费用为5万元左右。而缴纳了所有费用，家属就会得到一个承诺。在该报道中，记者经过调查发现，“专生男孩”的性别选择服务，已经成为了这家医院的“金字招牌”，来这里“要男孩”的家庭络绎不绝。当年，湖南省卫计委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态，如果有医院违规进行胎儿性别选择，将一查到底，严肃查处。

近日，长沙生殖医学医院工作人员就此事在回复三湘都市报记者时称，“这个事（性别选择被曝光）其实就是个乌龙。”采访过程中，多名负责人多次向记者表示，做性别鉴定需要用到第三代试管婴儿技术，而长沙生殖医院自始至终没有这个技术资质。该院生殖医学中心主任党小红则称，“现在查得很严，我们的（第三代试管婴儿）仪器都扔在库房了。”

目前，家属已将情况反映到了长沙市卫健部门，后续进展本报也将继续关注。